印象季克良之—
白发
70岁的季克良满头银发。
“他的每根白发都是中国酒历史的见证!”了解他的人如是说。
季克良的白发不是与生俱来的。那是45年茅台时光的浓缩,半个世纪的岁月所酿。
45年前的季克良,是一个满头青丝的帅小伙。那一年,季克良就要从无锡轻工业学院食品系发酵专业毕业。
就在头一年,也就是1963年,全国第二届评酒会。曾是首届评酒会冠军的国酒茅台因“质量”问题让出了冠军宝座。这件事引起了周总理的重视,要求选拔、培养受过良好大学本科教育的同志,长期跟踪研究茅台酒的生产工艺特点和规律,保证茅台酒的质量稳定。
此时,还在学校潜心攻读的季克良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件事竟让他和远在千里的国酒茅台连在了一起,造就了他和茅台的一世情缘。
1964年9月,他和同窗5年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女同学徐英,服从祖国的需要,踏上了西南一隅的贵州省茅台镇。
他和徐英是第一批分到茅台酒厂的发酵专业大学生。
就这样,不仅季克良的人生和茅台酒捆绑在了一起,徐英的一生,同样也奉献给了茅台。后来,季克良成了茅台集团的总工程师,而徐英,也成了副总工程师。
相同的奉献,相同的人生,两个人的选择自然也不会有差异。
总工程师是丈夫,副总工程师是妻子。这在中国白酒界,同样是一个传奇。
从进入茅台的第一天起,季克良就发现,茅台酒的制作工艺确实和书本上的大不一样,有很多神秘的地方,很吸引人。
为了揭示茅台酒传统工艺的神秘,季克良决定从茅台酒的基础酿造开始,推车、背糟、踩曲、投料、蒸煮、制曲、堆积发酵,每个环节都要亲自去干。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一年以后,在全国首届名白酒技术协作会议上,茅台酒厂的代表宣读了由季克良总结整理的茅台科研组成果论文—《我们是如何勾酒的》。论文回答了为什么要勾兑和如何勾兑的问题,这在当时国内尚属首次,是中国白酒生产工艺史上形成的第一个科学理论,在白酒界引起了强烈反响,成为中国酿酒史上的一个里程碑。
1994年,在纪念巴拿马万国博览会80周年国际名酒品评会上,茅台荣获国际特别金奖,牢固地确立了世界名酒的地位。
这个时候,已是季克良到茅台的第30个年头。
茅台酒始终作为国酒的根基是质量。季克良说,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模式,要保住国酒的地位,必须确保其品质。
“白酒有哪些香型?是怎么酿造出来的?为什么地理环境与白酒质量有直接关系?白酒内到底有哪些微生物?白酒与健康到底有什么关系……”
季克良说,“‘理性消费时代’的到来,对白酒行业来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要求我们白酒企业,尤其名优酒企业负起责任,为广大消费者酿造高质量的好酒,并告诉他们白酒的知识。白酒是该到理性回归的时候了。”
通过《告诉你一个真实的陈年茅台》、《国酒茅台:世界上最好的蒸馏酒》、《茅台酒与健康》等署名文章,季克良告诉消费者“怎么喝酒、喝什么样的酒,什么是真正的好酒”。他说,这是对我们这个民族产业的自信和热爱,也是大企业的一种责任,因为消费者需要知道真相。”
因为坚守,因为责任,茅台书写着一个又一个奇迹。
2003年11月的一天,数千茅台人聚在一起,共庆茅台酒产量突破10000吨。
这时候,离季克良到茅台已快40年。
2008年末,茅台股份公司盘点“家底”,其总资产已达157.54亿元、股东权益112.45亿元,两项指标分别比上年增长50.31%和36.56%。
此时,离季克良到茅台快45年。
从进厂时产量只有200多吨、亏损80多万元到梦圆万吨,再到梦圆百亿。这需要一个怎样惊心动魄、起伏跌宕的发展历程?
45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季克良从最初的技术员,早已成为百亿企业的掌门人。
青丝变白发,季克良也从当初的毛头小伙,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
“他把茅台酒每一个科学的、传统的工艺细节都融入自己的神经末梢中。”一位长期关注茅台关注季克良的媒体人士如是评价。
印象季克良之—
鼻子
“似鹰钩,略长”,一般的人如果长这种鼻子,肯定会有人会说影响形象。不过,配上季克良的面孔,就显得很特别。
作为酿酒大师和评酒大师,用鼻子闻酒就是工作。而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季克良似乎就是为酒而生的。
“他的鼻子像爪子,刚好将酒杯覆盖住,防止酒味散出”。
有人建议他为这只鼻子买保险,最先说是20万,后来攀升到20亿。这只鼻子价值不菲。
季克良前往茅台的路上,在遵义等车,花3毛6分钱买了一杯零卖的茅台酒,这是他的鼻子第一次闻到茅台酒的醇香。
此后,不仅是闻,因为工作需要,他喝过的茅台酒加起来有两吨左右。
了解他的人都说,他的这只鼻子不仅闻了45年的茅台酒,贵州白酒这半个世纪以来的酒香,也同样没有逃脱过他的嗅觉。
“改革开放以来,贵州酒业发展大致经历了3个阶段。”季克良说,“首先,是贵州酒业的鼎盛阶段,时间在上世纪80年代。”
上世纪80年代,贵州上规模的酒厂超过百家,几乎每个县都有酒厂。“鸭溪”、“贵阳大曲”、“湄窖”、“匀酒”等“贵州八大名酒”在市场上蜚声一片。
1998年,因为亚洲金融危机和山西假酒案,中国白酒销售进入了萧条时期。和整个大环境一样,贵州酒业亦是光景凄凉。
由于大环境不行,茅台的销售也不景气。1998年5月,季克良被任命为茅台公司的党委书记。此时的他,已集党委书记、董事长、总工程师一身。
季克良意识到,救茅台酒只有一条路,就是改变观念和营运方式。
1999年底,茅台酒厂联合其他8家企业创立了贵州茅台酒股份有限公司,标志着茅台酒厂踏上了新知识经济时代企业集团化运营的道路。茅台的产品结构形成高、中、低档配套系列产品体系,实现了从传统“产品链”转向新型“品牌链”的理性延伸。
1999年到2001年,3年实现销售收入49亿元,实现利税25亿元,人均创利税及销售收入利税率均居行业榜首,被经济学界称为“茅台现象”。
萧条的阶段过去之后,接踵而来的自然就是第三个阶段。
2002年3月,贵州省酿酒工业协会成立。“贵州酒”多年混战的局面结束,贵州酒业自此以军团姿态亮相。
2004年,鸭溪、青酒、贵州醇、酒中酒、乡巴佬酒、小酒保等一起,构筑成整个贵州酒军团,表现出“团结、兴旺、发达”的气氛。同年,仁怀市拿到了至高荣耀“中国酒都”的牌匾。
此时的茅台,已迈开了大步向前的步伐。而季克良的鼻子,不仅嗅着贵州白酒的酒香,同样嗅着贵州酒业那半个世纪厚重的历史。
印象季克良之—
目光
最深刻的是银发,最特别的是鼻子,最让记者难忘的,是季克良的目光。
“就像一瓶醇香的老酒,岁月不仅给了他白发,更给了他厚重的人生体验和独特的人格魅力;他把胸中的万千气象深藏于心并不动声色地化作了谦逊、慈爱和平和;他不仅是茅台的代言人,更是中国白酒业的代言人。”
这是2007年,中国酒业金爵奖组委会为季克良颁发“终身成就奖”的颁奖词。
40多年的奋斗与奉献,浓缩成了一瓶醇香的老酒,季克良的声音却十分平静。他说:“谢谢给我颁这个奖。终身还差不多,成就不敢当。”
是的,70岁的季克良目光平和,而这平和的目光背后,又有多少“万千气象”深藏于心呢?
1967年,养母病故,季克良赶了5天5夜的车,从茅台镇回江苏,想见养母最后一面。可等他赶到时,见到的是已经正在盖棺的棺木。
回到茅台后,季克良递交了一份希望调回江苏的申请。
1975年,一位省领导到茅台考察,拍着季克良的肩膀说:“老季,委屈你了!”季克良十分感动。
自古忠孝难两全。就这样,季克良心甘情愿一辈子守在了茅台镇这个小山沟里,守护着民族的火种,守护着自己的精神家园。
季克良的工资才几十块钱的时候,就已经出名了,沿海的一些公司开出丰厚待遇准备“挖墙脚”,甚至许以别墅之类的利诱。但即使只有几十块钱的工资,这些诱惑还是无法让季克良动心。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季克良的说法是:“茅台酒很有研究,很值得去为它奋斗一生。如果为了钱,为了这些待遇而跳槽,我感到人格受不了。”
“是茅台成就了我,是茅台的事业成就了我。”季克良说。
1939年4月24日,是季克良出生的日子。《新华日报》第四版刊登了一则茅台酒的广告。许多年后,一位友人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将报纸赠予季克良。
“怪不得,都是命中注定啊!”季克良对自己与茅台的一世情缘,终于释然。
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这是像季克良一样年龄的老人们最为享受的事。不过,对于一个百亿集团的掌门人来说,季克良只能把它看着一种期待一种奢望。
杏花烟雨风骨,乌蒙磅礴气势。这是茅台人对季克良的评价。
不过,坐在记者面前的季克良,却只是一位隐去万千气象的谦逊、慈爱、平和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