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喝酒一直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这倒也是,古往今来,谁人不饮酒,又有哪位男人不喜欢喝二两呢?
想当年,曹孟德壮志未酬,无限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于是乎,仰天长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四岁便知让梨的北海相孔融,也是嗜酒如命,常常发出“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可以无忧矣”之叹;“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的李白更是厉害,为了喝酒,竟然“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狂放不羁之态皆因酒起;博学多才、身通数艺的苏轼,则在被贬失意之后,高声吟诵“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以酒抒怀,借酒消愁。
不但文人墨客喜酒,连皇帝老儿也大多是嗜酒的主儿。有人批评万历皇帝朱翊钧不理朝政、“酒色财气”,对于大臣的禁酒劝告万历皇帝非但不悔改,却牢骚满腹,甚感委屈,“有人诽谤朕好酒,可谁人不饮酒?若酒后持刀舞剑,非帝王举动,岂有是事!”万历虽然不承认酒后失态之事,但也并未否认自己对酒“好这一口”的事实。
世人皆爱酒,可喝酒的乐趣又到底在哪里?这恐怕没人能够说明白、道透彻吧。有人说,酒的乐趣是在醉后的飘飘然的境界里,但周作人却认为,酒的趣味只是在饮的时候,大抵在喝的这一刹那吧,倘若醉了,困倦了,或者应当休息一会儿,也是很安舒的,却未必能说酒的真趣是在此间。
细想一番,此言有一定的道理。喝酒,其实享受的是一种过程,是在饮、啜、喝、品的过程中,从外到内、从口到心历经的一种快乐感觉。那种喝完酒肚内翻江倒海,抑或借助酒力舞枪弄棒,或者酒劲上来蒙头大睡的,恐怕都不是饮酒的初衷吧。
记得林清玄说过,喝酒是有哲学的,准备许多下酒菜,喝得杯盘狼籍是下乘的喝法;几粒花生米一盘豆腐干,和三五好友天南地北是中乘的喝法;一个人独斟自酌,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上乘的喝法。
曾经在北疆阿勒泰开商店、卖商品的李娟虽然身为一介女士,由于经常应对一个个上门讨酒喝的人,竟然也得出了自个对喝酒者的理解和看法,“我喜欢这样的喝酒的人,只让我们给斟一杯散酒,接过来就一饮而尽,然后咂着嘴付钱,满意地离去,掀开门帘大步走进外面的寒冬之中。我觉得他们真的把酒当成了一样好东西来品尝。酒在他们那里,最次也是一种驱除寒冷的必需品。而不像那些群聚拼酒的人,又唱又跳,又喊又叫的,喝到最后,估计给他上点白开水他也无所谓了。”
偶尔与父亲对饮,常常想起很多年前那个春寒料峭的夜晚:在地里干了一天活儿的父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母亲特地给他准备了一碗自家酿的薯干酒,于是,父亲就着一盘豆腐丝,一边大口喝着酒,一边问着我们姊弟的学习情况。昏暗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酒香四溢,笑语阵阵,一个虽然有些寒冷但其乐融融的春天夜晚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悄然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