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ppgg朋友的意愿予以转载)
我有个朋友,就是爱喝几口。他把喝酒的经历写了出来,很有意思。现在,我把此文予以转贴,供欣赏。
我好喝酒。
报载,北京“人艺”演员朱旭打下生几个月就开始喝酒。他父亲是国民党军官,母亲自然是官儿太太了。官儿太太迷恋牌桌,就把几个月的小朱旭甩给勤务兵看护,勤务兵哄不好又哭又闹的小孩,就用小勺倒酒喂小朱旭酒喝,小孩喝完酒后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勤务兵就可以“自由”了。日积月累,朱旭的酒量也与时俱进,至耄耋之年还“津巴布韦”(斤八不畏)。
我开始喝酒是在八岁左右。六十年代初,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中国人生活都很困难。那时,我二哥是房产处木匠,偷空在外边给人家打个箱子柜儿、攒个棺材什么的,干点儿私活,捞点儿“外快”。能挣钱,在家里自然有待遇。他好喝酒,老妈还护着说:就数他干活累,喝点儿酒能解乏。他每次喝酒都“支使”我(我是哥兄弟中的老“疙瘩”〈老小〉)去附近小铺儿打酒,那时候喝酒不像现在成桶成件儿地买,都是一斤、八两、半斤、三两甚至二两的买。在我的记忆里,散白酒到七十年代末才一块二毛五一斤,往前就是一块和八毛。开始打酒没想什么,后来就寻思:全家人都吃不上、穿不上,怎么老二就成天花钱买酒喝呢?酒到底是什么好东西?在一天打酒回来的路上,好奇心驱使我对着酒瓶嘴儿尝了一口,一股热流直窜到肚脐眼儿以下,嘴和嗓子眼儿虽然很辣,但却挺“得劲儿”,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随着“品尝”次数和数量的增加,我自己也感觉到凭肉眼就能看出酒瓶里的容量不足。我有办法,每次打酒回来路过“外屋地”(平房民宅一进门就是厨房,俗称“外屋地”),先到水缸边舀点儿凉水兑到酒里,这样就能保持瓶里酒的“水平”了。
以后大一点儿,逢年过节也在饭桌上“蹭”(贴、沾光)几口酒喝,大人们也不深管。
正大光明地喝酒是从下乡当“知青”开始。初春憋大壕种水稻,生产队给带干豆腐丝儿拌辣椒面儿和白酒,啁(zhou平声)几口酒、吃两口“菜”,就跳进冷水中,如此反复。
在乡下过年过节或改善伙食,总上供销社打几斤酒痛饮一顿。六九年初夏从县城返乡,下了长途汽车后,在公社大车店“打尖”(吃间饭),要了几斤酒,五、六个男女知青个个喝得红头涨脸、里倒歪斜,横七竖八的在大车店大炕上足足睡了一下午,日落西山后,才昏昏沉沉地向生产队走去(生产队距公社三十多里路)。
年轻时喝酒没节制,尤其是朋友、同事“换盅”(订婚)或结婚酒,必喝得酩酊大醉,狂吐不止。那时候,喝十次得醉八次,吐五次。
七0年春,单位一同事患大叶性肺炎,需要输血,我们四人每人输了300cc血给他,医院给付每人三十六块钱。原来不知道输血还给钱,当时我们每月才挣二十六块钱,一下得到这么多钱,真是财从天降,应当庆贺。于是买了几斤散装劣质色酒(那时白酒紧缺,土造色酒每斤四毛钱)和几瓶罐头,邀好友登山喝酒。那色酒“贼拉”(特)上头,回家后吐的前后院儿和“房苫头儿”(房子一侧边)可哪都是。
七四年冬,我和老妈拎着“四色礼”(四瓶罐头、四瓶酒、四包糕点、四斤苹果)去未来的丈人家“换盅”,人家找了一个近亲侄子陪酒,当时就把我喝的“顺桌腿儿”(趴下了)了,吐了三、四气儿,未来的丈母娘给收拾。吐够了,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不管丢不丢人,也得回家。
结婚后也常喝酒,有一次在外面喝多了,回家倒在炕上看哪都转,肚里的东西直往上涌,媳妇见状急忙端来洗脸盆,鄙人对着脸盆就是一顿猛吐。媳妇往外端盆时,还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嘱咐媳妇:“把这东西倒“茅楼儿”(厕所)去,不能喂鸭子,要不,鸭子吃了也得醉!”,媳妇夸道:吐成这样,还有“正事儿”。
喝醉酒不光吐,还有其它“表现”。七二年初秋,参加县里篮球赛结束后喝酒,十几个人喝了十多斤酒,大多数人都喝多了,我把自行车也忘在饭店门口,踉踉跄跄地摸到了二哥家(我积多年醉酒之经验,凡酒醉之人,只要不“抱路倒”〈躺在大街上〉,总能摸到自己或亲友家),进屋倒头就睡。睡到半夜,起来拎个板凳到“当院子”(住宅围墙内空地儿)里静坐,谁劝也不听,二嫂在外边足足陪了三个小时。凌晨三点,又进屋去睡。早晨起来,别人说起昨晚的事儿,自己全然不知(可能是梦游),但却想起了丢自行车的事儿,忙到饭店门前一看,车还在,没丢!那年头儿社会风气还是不错的。
九一年冬去土城子乡搞社教,遇见一个故友,当晚在供销社饭店喝酒,一直喝到11点多,都喝多了,只得送他回家。喝酒唠嗑儿时,已得知他家住在土城子村西北角,我俩却走到村西南荒草甸坟圈(quan去声)里,一户人家都没有,眼前全是“鬼火儿”,当时两个醉鬼多少还有点儿意识,知道走错道了,又回到供销社门前重新走。走进一个胡同,对面来一个姑娘,故友拖着大舌头喊:“喂!同志!俺-们家在哪?”姑娘以为碰上截道的了,扭头就跑。快到凌晨1点,才摸到他家门口,一看黑铁门,他认识了:“对!这就是咱家!”进屋后,对着老婆孩子大吼:“都起来!给你韦叔泡茶!”话没说完,他往炕上一倒,大头朝里的就先晕过去了。
九九年盛夏,原在大修厂共事同志的孩子结婚,前去喝酒。酒后,领几个师兄第儿到家打麻将,牌桌放好了,由于天气炎热加酒浆的作用,紧忙脱外裤,一时图痛快,竟连裤叉都脱下来了,光着下身“掉风”(打麻将抓庄),大家掩口而笑,老婆怒嗔:“这是干啥呀?!”在下回答:“光腚串门儿—没外人儿。这样凉快!”。
二00三年夏,海城一位朋友回依兰探亲,上午去水库玩儿,中午在水库喝了酒,下午回县城又进小饭馆儿喝,然后到歌厅唱会儿歌儿,又到街头“大排檔”喝,紧喝三顿儿,就不行了。同去的有我“小舅子”,见我喝得那样,赶紧用车把我拉到澡堂子,想让我泡泡热水澡,蒸发蒸发体内酒精。谁想,到澡堂子后,我即不脱衣服,也不下池子,大伙七手八脚帮我把衣服脱了,抬进了池子。可泡了好长时间,就是不出来,没招儿,只好再把我抬出来,放到搓澡床上。搓澡师傅手艺还真不错,三、二下就把我搓睡着了。
除了上述几个典型事例外,喝多酒走错楼层,用钥匙捅别人家门钥匙眼儿,干捅门不开的事儿,也有几回。
这一辈子就是和酒亲。八四年和一个同事登泰山,当时泰山还没有索道,载客车只能到“中天门”,上一段就得靠人爬了。按时间计算,当晚肯定要在“玉皇顶”过夜,我怕山上没有酒,就在山下买了两瓶高粱酒背着。泰山真是难爬,在半山腰儿时就把帽子、外衣、半导体收音机等“坛儿坛儿罐儿罐儿”全送给了“寄存处”,就是两瓶酒没离身。晚上到了山顶一看,还真有卖酒的,就是价格高点儿。然,不后悔费力气,总算心里有底。
二00四年春,我们一行八人去海南。平时喝惯了家乡的“小烧儿”(土造粮食酒),总得带点儿。临行前晚上,用矿泉水瓶子灌了八瓶本地“小烧儿”,第二天分散给八个人背着。在哈尔滨登飞机安检时,李冬梅包里的“小烧儿”被发现了,安检员问:“这是什么?”“是矿泉水。”“那你喝一口。”当时,我就排在冬梅后面,赶忙说“我喝!我喝!”,可冬梅没“打奔儿”(没犹豫),拧开瓶盖儿“滋留儿”(一下子)就是一大口,足有半两多,安检员摆摆手:过去吧!我心里暗暗称赞:冬梅妹妹真够意思!
我这大半辈子,除了喝酒,还喝酒精。那是七十年代初,白酒忒紧张,我在道台桥粮库上班,为了能喝上酒,就到“六二六”医院(“**”期间,按照毛主席“6.26”指示,佳木斯医院分设到农村,故称“六二六”)开药用酒精,那时,医药费能报销。开回酒精后,一群小酒鬼七手八脚地用粮库防火“未大罗”(借用俄语方言称谓的一种水桶)“兑酒”(勾兑),我负责“品尝”,尝一口就提出意见:“不行!太辣了!再兑点儿凉开水。”管水的就往桶里倒水,再尝一口:“不行!不行!太淡了,再兑点儿酒精。”管酒精的就往里倒酒精,如此反复多次,又尝一口:“好!好!这回行了!”。早有几个小子到附近农民家买小鸡儿,那时,毛鸡才两毛多钱一斤,一只鸡还不到一块钱,买回十多只鸡。晚上食堂没人,把鸡宰了就在大锅里炖上了,还偷着放了食堂不少粉条子,晃晃悠悠地抬回宿舍一大洗衣盆小鸡儿炖粉条儿,每人一“二号碗”(较大瓷碗)自“酿”“白干儿”,吆五喝六地“造”(喝)了起来。事儿也赶巧儿,那天晚上县粮食科派两台“解放”货车(当时,全县粮食系统就这两台车)来道台桥粮库拉“战备粮”(当时阶级斗争的纲是“备战备荒为人民”)。车到粮库后,可哪找没人经办。因为喝酒的这帮小子囊括了化验、检斤、保管、经营、财会(当时我是出纳员)等各个部门。找不着人,车放空回去了。这下可惹大祸了,第二天,粮食科派工作队来调查原因,这帮小子不是许云峰、江姐,有顶不住“烙铁”(刑具)的,就供了。粮食科随即发出通报:在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头上,道台桥粮库一小撮人破坏“备战备荒为人民”,不付“战备粮”,大吃“百鸡宴”(当时正盛行“样板戏”,“百鸡宴”是《智取威虎山》剧中的一个情节内容)。责令我们每人写书面检查,陈**(当时是保管员,后当过副县长,现任“人大”副主任)代表犯错误的这帮小子在大会上作检讨。
第二次喝酒精是九七年夏,鞠***(佳木斯报社副总编)回依兰探亲,星期天去化工厂打乒乓球,头午打饿了,说回赵***承包的医院食堂吃点儿过水面条儿,路上遇见何***(当时依兰县委书记),说下午有空,也去玩儿球。到食堂弄几个小菜儿,自然要喝点儿酒,赵**的大儿子就给烫了一大烧杯“白酒”,足有一斤多。鞠**喝了一口,龇牙咧嘴的说:“这酒怎么这么辣?”我还跟着胡诌:“这是刘*(我们的同学,酒厂付酒员)给灌的好酒,喝吧!”酒没喝到一半,何**来电话,说他已经到化工厂了,几个人赶紧吃点儿面条儿,上车去了。没到十分钟,赵**的媳妇抱着两个西瓜,拎着一把菜刀打车撵来了,进屋就杀西瓜,让每个人都吃。赵**当时就“牛逼”了,吹虚:“你看咱老婆,对咱就是好!”。原来,赵**的大儿子当时正念大学,放暑假回家到食堂帮忙,对各种物品不熟悉,错把酒精桶当白酒桶了,且没放回原处。赵**媳妇收拾东西时,发现这帮小子喝酒精了,才赶紧去送西瓜解毒。好在喝的不多,没有谁留下脑瘫眼瞎后遗症。其实,是何**的电话来的早,这帮小子才少喝了酒精。
有了喝酒精的“基本功”,我又喝上了“过氧乙酸”。那是二00三年四月二十八日,后天大姑娘结婚。头天上午,0我给水库的一个朋友打电话,让他送点儿鱼来,给“坐堂客”(“客”音qie〈去声〉,意为办红白事情在主人家住下的人),做着吃实惠且体面。朋友说他还有“小烧酒”一并送来。当天晚下班回家,看见厨房有一编织袋鱼,北阳台有一个十斤装新塑料桶,内装满透明液体,我一看以为鱼和酒全送来了,当时老伴和孩子出去照相还没回来,我就炖了几条鱼、弄了几个小菜儿,从塑料桶里倒了一杯,还烫了烫,就准备喝。时值我大“小舅子”等人来家,也劝让他们一并上桌,我喝了一口杯中“酒”,感觉酸酸的、怪怪的,当时以为中午也喝酒了,是不是口感不好,接着又喝了一口,还不是滋味,就骂朋友:给我送的什么他妈破酒!大小舅子说:不好喝就别喝了。我就把“酒”又倒回桶里,重换别的酒喝,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问家里人塑料桶里装的是什么,老伴说是单位发的“过氧乙酸”(当时正闹“非典”,“过氧乙酸”是预防“非典”的消毒液),我说我昨晚喝了两口,大姑娘慌了,忙说上医院,我说:屁话!现在上医院还有什么用,如果有事,这一宿肠子早烧折了。事后据“行家”说,喝过“过氧乙酸”的人,有永久性的抗“非典”能力。
前些日子和几个朋友喝酒,他们接到一个短信息,就做为本故事的结尾吧:
林彪不抽烟不喝酒活六十三,
周恩来喝酒不抽烟活七十三,
毛泽东抽烟不喝酒活八十三,
邓小平又抽烟又喝酒活九十三,
张学良吃、喝、嫖、赌、抽活一百零三。